镇守驻足,伸长了脖子眯起眼来细细的打量那女君。
只见那美人身量似比潮余还要出挑些,衣着一身浅青罗裙,头戴了帷帽垂纱掩容,便是距得那么远瞧不清具体模样,镇守也敢断定那必然是倾城之姿、闭月之容。
镇守一路瞧着那两人走远,心中不禁啧啧有叹——果然长得好的男人总是要更有福气些。
如此又不禁想起了他那已故了的妻君,那身姿宽伟,气镇如牛,分明一看就是百岁之貌,却谁能想到,她仅不过不惑之年便撒手去了。
念及了伤心事,镇守心中伤感,目光便又远远落向那条喧闹不减的贩珠商船,连叹了几口气。
“大人,咱们快走吧,再耽搁一会儿,人又要闹上府衙了!”
镇守点点头,动了步子。
“老何,我先妻去了该有半年了吧?”
“半年有余了。”
答罢,老何抬头瞥了镇守一眼,心中暗暗揣度大人何故突然提及此事。
而后镇守又是沉长的一叹,“有件事我一直没对外讲过,先妻其实也染了那异疾。”
老何愕然。
之后镇守便没再讲话了,只兀自回想起了他先妻临终前,叫他印象深刻的征兆——
他先妻染疾数月,本都已病入膏肓下不得床了,却在某日突然有了精神,无需人搀扶也能自己下床行走。
而后她便一直在屋中翻找,起先他还欣喜,以为是病情有了转机,却越瞧他妻的模样越觉着不对。
他妻记性不好,以往也时常会在屋里胡乱翻找,起初还是慢悠悠的一如往日状态,镇守问她寻何物她不答,屋里人却也都帮着她翻。
可渐渐的她却仿佛是受何物所慑,近乎是癫狂的在翻找,动静越闹越大,到了后头镇守甚至都以为她是撞了邪了。
直到找到那支嵌着鲛泪的簪子,她才顿似风止一般的静了下来。
第二日,她妻便离故了。
忆及种种,镇守又为一叹,老何闻声抬眼,就见镇守一面凝重,语气也是意味深长:“但愿此番当真能查明些什么吧。”
前方就将近港口了,一队白甲匆匆自城中归往入营。
列队往旁过时,慕辞扯了扯沈穆秋的袖,引着他往旁避道。
将沈穆秋拉到人群遮掩深处后,慕辞凑在他耳畔低声道:“镇守应该已经遣人向船上的人通言过了,一会登船时你不用说话,我会同他说你是我娘子,你就带我登船便是。”
此事一路上他已叮嘱了三回了。
不过沈穆秋一向耐心极好,故他就算再唠叨几回,他也会好好点头回应。
来到那条大船设在码头的亭前,慕辞稍往沈穆秋身后退了退,却还是让那守亭的人一眼就逮见了,于是指着他鼻子就迎上来了,“怎么又是你?”
见了此人慕辞只感头疼,奈何眼下也无处避了,只得硬着头皮迎面,“没见我是陪我家娘子来的吗?”
那守亭的大汉瞧了沈穆秋一眼,心道从来都没见过这女君,然语气还是稍降了些,“这是你娘子?”
“怎么了?”
然那汉子也不是没眼力见的人,就瞧着两人生分的各站一旁,哪里像是什么夫妻,便嫌弃的冲他摆了手,“得了吧,你都让我逮着你八回了,上回还扮成个假娘子想蒙我,就你这……”说时那大汉又满为鄙色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遭,继续抖底道:“你当我瞎?”
冷不防让人逮了尾巴的慕辞差点原地蹦起来,立马涨红了脸,却是被噎得半天没挤出个字来。
沈穆秋在旁怒掐虎口抑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