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握紧了拳:“妹够不怕魂飞魄散,死也拉着它一起死!”
“是么?可你甚至不敢进屋睡觉,莫非我比大妖还可怕么?若我不出来喊你,你是打算在此处抱着膝盖坐一晚上?”
她垂首,绞着衣衫,似乎在组织措辞,准备与他道歉。
可怜巴巴的。
凌羲光移开眼神,坐在地上,缓缓松了口气:“若想报仇,先把名字改改,抛掉那些无关紧要的恩怨旧事,从读书写字开始,你可愿意?”
那一刻,小姑娘的眼睛‘唰’地亮了起来,是他从未见过的亮。
凌羲光偷偷勾唇。
回到屋中,宣清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,与他坐在书案旁,雀跃地问他:“师兄,为何要先改名字?”
“你爹娘都不会取名字,你不觉得么?更何况你还有个妹妹。”
分明是平静的语气,却好似要扎到人心里去。
“唔,确实,我、我也觉得很难听。”
她的眼神暗了下来,窘迫地绞了会儿衣角,尔后又觉得心中不是滋味,索性胡乱捧起一本书案上的书,指尖点在某两个字上。
“那我今日改名,就叫这个吧,师兄,我不识字,你帮我念一念好不好?”她放软了话音,期期艾艾地瞧着他。
凌羲光将目光移至那两个字上,眼里露出一丝惊艳。
“稚豚。”
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他唇角勾起:“用俗话解释呢,就是小猪。”
“啊?人怎么能叫小猪呢?我不要这个!”她急得又指了两个字,“那这两个呢?”
“河海。”
“这又是何意?”
“大蛤蟆。”
宣清变得有些欲哭无泪,满头大汗地继续翻书。
凌羲光瞧着那泫然欲泣的脸色,唇角勾得更深,取来一本药典,无端指了两个字:“这个吧,宣清。”
“宣清又是何意?”
“你可见过生宣?你如今的面色如生宣般青白,最合适不过了。”
她干巴巴地哦了一声,却是没立即答应,迟疑地看着他,问道:“师兄,它可还有别的意思?”
“还能有什么意思?”他反问。
宣清期期艾艾地瞧着他,看了一会儿,又自顾垂首,嘴里嚼着这两个字,似乎嚼得越久越有滋味似的,片刻后兴致勃勃地摊平手掌,让他在她的手掌心写上几遍。
他问:“为何要在手心写?”
宣清咧嘴笑了,眉眼弯弯,朱唇皓齿:“我喜欢这个名字,而且我娘也说,在手掌心写过的东西,会记得更牢。”
凌羲光看得有些呆怔。
一言一语间,他与她的隔阂渐渐消弭。
不,不只是少了一层隔阂,如今他的心里头,又多了一道影子,那是她方才笑着说‘我喜欢’时的场面。
只要一想起来,浑身的血液就会涌上心头,占据脑海,身体也变得轻飘飘,心脏快得好似要炸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