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戏的魂不在于是谁唱出来的,”他认真地看着她,“那天听《牡丹亭》,你全程都很沉默,只在落幕时说了全场唯一一句话:‘早知柳梦,还做不做’。我一直很想问你的答案是什么,可惜一直没有机会。不过到了现在,你不用说,我也知道答案了。”
四十年浮生,柳梦一觉。
她凝视他片刻,很轻地笑了一下:“我见过姹紫嫣红开遍,便是此生不虚了。”
他也笑:“正该如此。”
人生求的是什么?
出人头地,高人一等,娇妻在怀,儿女承欢……他不知道什么答案才是正确的,却明白来人间走这一趟,至少不要后悔。
良辰美景奈何天,赏心乐事谁家院?
那断井残垣里头到底是开过一春牡丹艳烈,能由着他再次酣睡柳下,做个繁花似锦的长梦。
两只猫算是玩疯了,晚饭吃了在院子里裹得一身草叶子再跳到沙发上去,互相追着咬尾巴。薛预泽就惯着,被撞了两下还把宁昭同从沙发上拉下来,让给猫腾位置。
宁昭同盘腿坐在地上,一把按住手边的儿子,对着薛预泽语重心长:“你这么惯着,我回去没法儿管了。”
arancia委屈地喵了好几声。
薛预泽连忙把它救出来:“难得能多动动,好事。”
“那倒也是,”她揉了揉arancia,“得控制下饮食了。”
“就放我这里吧,每天多跑跑。”
“那不行,十天半个月的没事儿,要是半年不过来,不得把我忘光了。”
“……陛下,”薛预泽有点气,“你竟然打算半年不见我?”
宁昭同轻笑一声:“随口一说,随口一说,来,整个k。”
薛预泽这人还有一个优点,就是接地气,虽然自个儿家里听歌用几百万的音响整古典音乐,也不嫌弃别人在旁边音量拉满放波形都拉方了的抖音神曲——宁老师感叹:“我忍不了,因为这事儿我揍了老陈好几次,你可真不挑。”
薛预泽一边选歌一边笑:“如果你一年三百六十天都在不停地开会,那你也会自然而然进化出闭上耳朵的功能。”
她奇了:“你这么忙,为什么家里还有唱k的机器?”
“偶尔朋友会来,”他调整了一下话筒音量,“很偶尔。”
那估计不是一般的偶尔。
宁昭同本科时代练过声乐,就算忘得差不多了,音准在线气息平稳,唱什么歌都不会太难听。薛预泽就不用说了,虽然不会几首流行歌,但半个专业的嗓子,整两首耳熟能详的,也算是降维打击。
只是两个人唱k多少显得有点无聊,几首过后宁昭同说我给你整个新鲜的,赤着脚把俩猫抱回来,用膝盖一边压了一只:“话筒给我,两个都给我。”
薛预泽拿过来:“你要做什么?”
“看着就行,”她把话筒架在两只猫面前,“放吧,就刚那个世上只有妈妈好,倍速,来。”
……总觉得是什么很邪恶的事。
宁老师没有辜负薛总的期待,前奏一响,轻轻拍了拍两只猫的屁股,话筒里传出不满的猫叫声。片刻后她找到节奏了,轻咳一声,张开了双臂:“好的两个小宝贝儿,跟上妈妈的节奏哦,预备——起!”
随着宁老师拍一下喵一声,两只猫此起彼伏地喵出了一首……世上只有妈妈好。
薛预泽手还稳定地支着正在录像的手机,心里却大为震撼,自觉真是小刀拉屁股,开了眼了。
果然是很邪恶啊。
一曲终了,宁老师抱着两个小宝贝含羞鞠躬谢幕:“谢谢大家,谢谢大家。”
俩姐弟已经被拍麻了,躺在她腿边抻着腿儿,看上去跟吸了猫薄荷一样。薛预泽按下结束录像,忍着笑摸了摸酥酥的肚子:“真过分。”
“哪儿有,你看它们挺舒服的,就喜欢拍屁股。”
他抬手拍了一下,却没听见喵声。
她匪夷所思地回头,一把按住他的手:“你是不是变态,我说的是拍猫的屁股,不是猫拍我的屁股。”
他笑出声:“我帮酥酥和arancia讨回公道而已。”
“少来,”她警告地看他一眼,“老实点儿,不然没收你作案工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