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知道啊,”喻蓝江随手扯了根杂草叼嘴里,“去年冬天我请几天假那回你还记得吧?我就是来北京掰扯这档子事儿的。当时正碰上宁昭同生日,薛预泽就比她晚一天还是两天,请她参加生日晚宴,老鬼也在。就那天晚上,我们仨在停车场里吵了一架,薛预泽跟宁昭同说她又不是跟老鬼结婚了,凭什么不能考虑考虑他。宁昭同骂了他一顿,载着我跟老鬼走了,还把我踹到她小区门口的酒店凑活了一晚上。”
“……”
聂郁一时不知道该同情宁昭同还是同情薛预泽。
“不过,聂哥,”喻蓝江脚步突然放慢了一点,看着聂郁,“其实我觉得薛预泽这话也挺有道理的,她跟老鬼又没结婚,凭啥我得死心?我又没缠着她,喜欢她不犯法吧?”
“……”
虽然是过命的兄弟,但聂郁真的忍不住想叹息一句。
好怪一男的。
念在自己作为淬锋应机营营长不免军政一把抓,聂郁轻咳一声,语重心长:“小喻啊,如果你的女朋友已经跟你在一起了,却有一个男人说要追她,你怎么想?”
“聂哥你能不用黄老头的语气说话吗?我要萎了,”喻蓝江一脸认真,“我懂你意思,有人对我女朋友有想法,我肯定直接上门揍他一顿。”
“……那你推己及人地想一想,你喜欢别人的女朋友,那别人也会想揍你吧?”
“来呗,我又不是打不过,”喻蓝江想了想,“老鬼现在也打不过我。”
聂郁意识到自己错了,喻蓝江遵循的是丛林法则而不是道德规范,甚至可能还把自己带入了什么发情公狮一类的角色——聂郁吸了一口气,理了一下思路:“小喻,队里的规定就是不能打架,不论谁先挑衅的,只要互殴都是记过,这个你知道吧?”
“啊,我知道,我现在回家也不动手了。”
“既然这样,打架就不能成为解决问题的方法,你认同吗?”
喻蓝江还是比较认同的:“是。但我说的不是打野架啊,约个正经搏击场地,下手轻点儿没问题吧?”
“……”
聂郁觉得精神受到了一次猛烈冲击,双眼无神地再次发问:“你的意思是,你要跟那个男人打赌打架,谁输了就把女朋友让出来。”
喻蓝江若有所思。
片刻后,喻蓝江挠了下脸:“这么听着好像是不太尊重女性……但她要是喜欢我,就没什么关系吧?”
聂郁立马回神:“那同同喜欢你吗?”
“……我觉得,”喻蓝江这回用词很矜持,“应该还是有那么一点儿的。”
聂郁终于找到症结了,心里哈哈一声。
国男的自信罢了。
喻蓝江看他不说话,略微有点尴尬:“聂哥,你也觉得她对我完全没想法吗?”
聂郁看着他,组织了一下语言:“大波,感情不是只谈你喜欢我我喜欢你的,两个人的关系有均等的责任在其中,不负起来就会有一方受到伤害。即使同同对你有一些好感,但她只要同样喜欢队长就没有理由接受你,这是一种对伴侣的忠诚。我表达清楚我的意思了吗?”
喻蓝江都听烦了:“你说话怎么跟宁昭同一个味儿?”
聂郁羞涩:“过奖,过奖。”
“我知道你们的讲究,但我不觉得这算什么忠诚,”喻蓝江说着,目光投到远方,下颌显出一点倔强的弧度,“对认定能相守一生的人才能谈忠诚,必须要向天地和长生天祷告,他们的结合才是受祝福的。其余时间,你都只是在寻找正确的人,如果有幸找到了,千难万险也应该走到她身边。”
找到正确的人,破开千难万险,走到她的身边。
聂郁几乎觉得震撼,有人能将不忠说得如此冠冕堂皇,又忍不住惊叹甚至艳羡,因为他竟然能坦然蔑视道德。
喻蓝江纳闷:“你怎么又不说话了。”
“哦,我觉得你说的可能也没有错……”这话聂郁说得有几分犹豫,“你跟同同聊过吗?”
“她也跟我说责任,说我不能见一个爱一个。”
“那你是怎么想的?”
“当时说的那些混账话就不重复了。我觉得我不是见一个爱一个,我现在就喜欢她,”喻蓝江想了想,最后略有点不好意思,“是不是听着挺黏糊的,我也不是看定她,就、反正也没事儿是吧,我也不想谈恋爱……”
只是喜欢她。
喜欢她。
一声叹咽在喉间,聂郁垂眸:“出去走走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