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下的钢门终于被冲破了,聂郁开了第一枪,眼里有滚烫的泪光。
宁昭同静静看了他片刻,将链条拴在腕上,垂下眼睛,沉默地点燃了引线。
一点火光,枪声震耳欲聋。
无数躯体迎上他的枪口,在面前倒下,聂郁几乎有些恍惚。
他的枪,他的生命,他的……同同。
他毕生挚爱的一切,都将在这里画上句点。
他放下枪。
引线将要没入雷管,一个纤瘦的身影突然冲进他怀里,紧紧抱住了他的肩膀。
下一秒,耳边惊雷炸起,冲击波几乎在瞬间就击晕了他。
天地同寂。
那最后一眼,是她柔软的面颊与秾丽的眉眼。
还如年轻时一样漂亮。
那么轻易就能拨动他的心弦。
陈承平没有流泪,虽然他觉得自己是应该流几滴的。
就在刚刚,他的爱人,他最看中的下属,被两公斤C4爆炸的烈焰吞没殆尽。五层的祭塔轰然倒塌,他们离得太近,估计瞬间就被炸成碎片了。
他该难过的,没有人会诟病他。
可他只是收回了目光,拨出了傅东君的电话,再命令全体人员立即撤退。
不知道旗帜被烧祭台倒塌对于当地信众来说是个什么概念,但他们撤离的途中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,迟源和江成雨顺便还把深井边上等候火刑处决的MLF人质救了下来,屁股后面跟着一长串哭哭啼啼的无武装人员。
傅东君看起来状态很差,姜疏横一把把他搂进怀里,窝到车最后面的座位上。武柯和雷众都没有说话,陈承平钻进领头那辆装甲车的副驾驶,打开全部频道:“先回去。”
频道里一片寂静,甚至没有人回答是,只是沉默地跟着他掉了头,驶向回头路。
傅东君的手表突然响了一下,提示九点钟到了。
那是矿上普通逻辑班下课的时间,他常常会踩点带着流浪猫去找宁昭同,约上她去厨房聊聊天,虽然她总是被课下问问题的缠上好久——
没有机会了。
他把头埋到姜疏横肩上,眼泪几乎在瞬间就浸湿了半个肩头。
一点不到,车队进了矿上大门。
人质被暂时安置在仓库里,一人发了一个枕头一张草席一条被子,除了两个白人嚎了两声,没有人表示异议。
二十分钟后,所有事情都被安置好了,可看着灯火通明的会议室,少有人能有睡意。十来个人坐在宿舍楼门口的台阶上,偶尔说两句,大多数时候却是沉默与发呆。
许久。
一人突然道:“我真没想到聂哥会突然出现在那儿。”
旁边人搭话:“应该是觉得那地方视野好,聂哥也收不到我们的消息。”
“……其实说起来,还挺巧的。”
“谁知道宁姐就在附近呢。”
有人忍不住了,小声道:“可是真的没必要吧,炸了就跑不行吗?”
“一下子炸了肯定没有站上面放火引人注目,当时主要就是要让人都走开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