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安公公。”
守在帝王帐外的霜枝神色紧张地向沈清棠行礼,声音带着颤音:“您进去吧。”
她是霍如璋的人,自然清楚霍如璋与沈清棠今晚上的计划。
成王败寇,他们只能赢,不能输——
否则等待他们的唯有万劫不复。
她不由得攥紧双手,指甲扎入掌心,尖锐的痛让她从惶然中恢复理智。
“霜枝姐姐。”沈清棠唤她,眼神略带几分冷静,提醒她不要过于明显,声音温柔绻,“我知道你担心皇上,你放心,我会好好照顾皇上的。”
不远处的内侍总管陈有德朝这边瞥了一眼,似乎注意到了他们二人的动静,霜枝打了个激灵,忙低头退后一步,恭敬道:“诺。”
陈有德的视线落在了沈清棠身上,这位老人看上憔悴了许多,皱纹堆积在脸上,显得格外苍老。
沈清棠走近了,陈有德才发现他身形单薄纤弱,脸色苍白如雪,眼神乌黑涣散,整个人看上去毫无生机,似乎风吹即倒。
他眼皮跳了跳,目送着少年掀开帘幕跨进了内室。
“沈安。”身后传来陈有德的招呼声,沈清棠转头看去,正好迎上了陈有德的目光。
陈有德神情复杂,眼底隐约透出几分忧虑,将一碗药汤递给他,“算了,你进去罢,记得好好照顾皇上。”
这位皇帝身边的老人显然有所察觉什么,虽也没说什么,但已经足够令沈清棠心生警惕。
“奴才定会尽心竭力服侍皇上,请公公放心。”沈清棠接过碗,维持着平静的神色笑道,转身撩袍踏入了营帐。
陈有德站在原地久久未动。
“公公”他旁边的小太监忍不住轻喊一声。
陈有德摆了摆手,心道:希望不要有事才好。
———
内室里,暖炉烧得炽烈,驱散了一丝冬末夜凉之意。
沈清棠迈过门槛走了进去,营帐内燃着灯烛,明晃晃的,映衬着少年苍白的面容,眼尾泛红,越发脆弱,也越发艷丽。
他走到床前,跪坐在床榻前。
霍如璋躺在床榻上,俊美的脸庞上笼罩着浓重的死气,狭长凤眼阖着,呼吸微弱,嘴唇泛白。
他身上穿着宽大的白色寝衣,袖口松垮耷拉着,露出结实强壮修长的手臂,胸口被鲜血染红了一大块,殷红的液体顺着肌肤滑落,浸湿了雪白的锦缎。
那曾经尊贵强大帝王孱弱至此,仿佛随时会逝去。
少年近乎冷漠地俯视着男人,目光空洞无波,没有半点情绪,眼睑缓慢闭拢,遮掩了所有的情绪。
“陛下?”他的嗓音很轻,仿佛是害怕惊扰了床上的男人,可他的眼神分明冷得厉害。
烛火摇曳,昏黄的烛光投在他昳丽惊艳的侧颜上,勾勒出他精致漂亮的轮廓,却依旧没法融化少年眼中的冰寒。
霍景珩仿佛真的受伤严重,他的脸色苍白到毫无血色,双目紧闭,陷入沉眠之中,从昨日刺杀以来,他便再也没睁开眼,整个京城的气氛都肃杀起来,随时随地有禁军把守,本该无论是谁都无法进入帝王营帐,可陈有德传旨,帝王昏迷前曾下旨让他去伺候他。
霍景珩对沈清棠的特别,早已超出了寻常的范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