崎岖山道上,雪似梅花,层层妆点。护卫劈断拦路的荆棘与杂草,确认没有机关,立到一侧,右手按着刀,坚毅的面庞上刻着沉稳。待高观启走过,还是禁不住斜了视角,朝山下的方向瞥去一眼。“你在忧心什么?”高观启淡然说,“从他走出京城开始,便再也回不去了。”高观启抬手拍打落雪,冬日枯黄的枝叶又失了颜色。他回首眺望,来路远在云山湖水外,高处则耸立着一座活在无数传言中的木寅山庄。“这条路不知多少年不曾有人走过了。”高观启微微眯着眼睛,怀念道,“我父亲节≈ap;完整章节』()风雪间的陡峭山岭如同天地开凿出的一扇锦绣屏风。高观启偏过头,看着重叠山影中低头走来的削瘦身形,唇角笑意更盛,开怀乐道:“老先生,这话您说了不算啊。”少年脸上不见平日常有的憨实痴愚,眼神中有种复杂难言的沉郁,又有种风雨终临的平静,面无表情地投向他。高观启抖抖宽袖,朝着少年寒暄道:“季小郎君,好久不见。”·宋回涯与郑九合力杀去几人。剩下寥落几名护卫早已无心恋战,只艰苦支撑,于生死煎熬中辗转反复。待算得时间,觉得高成岭该已脱身,为首武者低喝句“散”后,诸人迫不及待往南北遁逃。宋回涯与郑九各自追袭。未出多远,就听空旷长路上,又一人策马长驱而至。宋回涯以为是高成岭布置的后手,蝇虫鼠蚁似源源不绝,眉头皱起,正感闷火。却见马上两道箭矢若流光飞来,是冲着窜逃的武者而去。护卫挥刀去砍,失了预料,刀身竟未撼动箭势,反被那流畅的弧光弹开。胸口顿时被射出一个大洞,无力回天。对方迅速又搭上一箭,截去前方生路。宋回涯伺机剑出封喉,与那神箭手前拦后截,留下他们性命。马蹄声愈近,来人一身黑色劲装,斗篷翻扬,右手举着把大弓,俯身拍拍骏马的脖颈,纵身从马上飞下。他掀开兜帽,露出下方英俊而温润的脸,走到宋回涯面前,犹豫片刻,还是低头恭敬叫道:“师姐。”宋回涯若无其事地轻笑,赞许道:“好箭法。不愧是叱咤百战,豪气纵横的卫国英雄。”陆向泽低垂着头,耷拉下来的眉眼好似听见的不是夸赞,而是损毁。苦思半天,没憋出一句。宋回涯也未多说,转身回去找自己徒弟,怕她一人待着害怕。宋知怯已从荒屋中跑出,朝着她张开手臂大喊:“师父!”宋回涯将她一把拎住。郑九那边也回来了,后面跟着几个市井打扮的游侠,还多出辆马车。几人相会时,货郎熟稔大笑道:“遗憾,晚来一步,没凑上宋门主这边的热闹。”他转向陆向泽,只礼貌点头算作招呼,没有多话。郑九从荒屋中取回自己的竹篓,将杂物都扔了进去,走出大门,在地上随意捡了把刀,过去砍下谢谦光的头颅。宋知怯目睹这血腥一幕,回忆起他先前摆弄那泥塑头颅的画面,以为他是有什么特殊嗜好,不由打了个寒颤,两手紧紧抱着师父的大腿。
郑九不多看一眼,抓起头发扔进背后的框里,解释一句:“拿回去,放在我娘子坟前祭奠。”宋知怯心下大声叫道,往后谁要是拿人头祭她,她能吓得从棺材板里跳出来给对方一巴掌。几人利落将尸体裹上草席抬()进马车,又扛着锄头将染血的土壤翻新一遍,以免吓到过路的商客。收拾干净后,拱手作揖,与宋回涯告辞。宋回涯喊住他们,困惑道:“我一直有个疑问,你们为何要叫我宋门主?”几人面面相觑。“这世上只有一座不留山,不留山也只有一个宋门主。”郑九道,“宋门主在一日,不留山就在一日。这不是宋门主自己说的吗?”宋回涯恍然:“哦……”可惜她这不孝逆徒已将师门败了个干净,曾经那座不留山是不复存在了。郑九补充:“郎君说,他还等着宋门主重振不留山。”宋回涯了然道:“哦,原是那厮不怀好意,在奚落我啊。”郑九笑着摇头,但没为高观启辩解,弯腰进了马车。等无关闲人都散去,宋回涯提着剑坐到门槛上,将剑身横在膝上,摸出块布细细擦拭上面的血污。她问:“这么巧,能在这里遇上?”陆向泽与她并排坐下,捏着拳头,几经斟酌,还是讨嫌地提醒一句:“高观启这人……”他想了几个词都不大贴切,最后只道:“不大可信。”“我知道他在利用我。”宋回涯不以为然,往剑上吹了口气,“可是他送了我一座金山啊,我怎么能跟他生气?”这等稳赚不赔的买卖,就算高观启脸上刻满了“不怀好意”四个大字,宋回涯也乐得做。谁叫她是个宽宏大量的好人。陆向泽知她脾性不再多劝,旋即道:“师兄说师姐不大记事,让我来将一些缘由与师姐解释清楚。”宋知怯蹲在二人后方,表情严峻地点头。宋回涯朝她使了个眼色,女童依依不舍,打着喷嚏进屋避风。!退戈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:希望你也喜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