恰是人逢喜事,又喝得多了一些,最主要是他们在过度紧张之后又骤然放松,很快,酒宴上这磕唠的就胆大一些了。
“要我说,这以后樊楼就应该把那个楼字给去掉了,他连盒饭都卖,这还叫酒楼么?要我说,这不就是个食肆么?呸,食肆都算不上,分明就是角店。”
“樊楼啊,打后晋的时候就是咱开封第一酒楼吧?这么多年了,来来回回皇帝都换了不知多少,王朝都更迭了四次,人家依然是咱们开封城的第一酒楼,哎~,可惜啊,可惜,这金字招牌,就这么没落喽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,要我说,秦王殿下就是太有钱了,拿钱不当钱,所以才不肯服输,就凭樊楼这块招牌,其实转手卖一下,怎么还不得卖上个几十万贯,呵呵,你再看看现在,他靠卖盒饭,靠这一贯一桌的席,这能赚几个子儿?怕是三十年,五十年,这买樊楼的钱都赚不回来喽。”
“哈哈哈,都说秦王殿下是什么点石成金之能人奇才,呵呵,我看啊,商行之所以在去年财源广进,说到底那不就靠着一个税字么?咱们这些普通的商户做生意缴税,他们商行做生意不缴税,自然这生意都被他们给抢去了么。”
“咳咳~,话多了啊兄弟,你喝多了。”
“啊~,对对对,酒醉酒醉,酒醉之后的胡话,勿怪勿怪。”
众人见状,纷纷打了个哈哈就算是过去了,很快,大家就又借着酣饮了起来。
高兴么,大家都是自己人又没有外人,偶尔多说两句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?尤其是,这一桌人可能还真的都是这么想的。
降价走量,怎么想的呢?这一招简直是蠢透了,毕竟逼格这种东西往下降会很容易,但是要往高抬,那可就太难了,再说酒楼这生意,它也不是那能走得了量的买卖呀。
什么点石成金,分明就是个超级草包,盛名之下其实难副,这种人也就真的是出身好了,生在了天潢贵胄之家,否则,给自己当小厮自己都不可能要。
他根本就不会做生意。
正开心的说着,突兀的靠窗边的姚恕道:“这樊楼门口的队伍怎么越来越长了。”
闻言,临仙居的王掌柜笑着道:“姚大人您说笑了,这樊楼就是再落魄,毕竟知名度在这摆着,如今这秦王殿下这么便宜的价格都放得出来,大家无非是尝个新鲜么。”
“不对,如果只是吃饭的话不可能会有这么多人,这人也太多了,把路几乎都给封死了,而且,你看他们手上拿着的是什么?”
“这……”
十三个掌柜闻言纷纷趴在窗户上看,一时间也觉得古怪,尤其是那边好多人手里拿着的那个东西,黑黑的,大大的,圆圆的,这是什么?
“派些人,去看看,秦王殿下好像是有后招。”
见状,这十三个掌柜的身上的酒也醒了,连忙派人去查看,不大一会儿就回来道:“掌柜的,樊楼他们,他们,根本就不是在卖酒菜,他们分明是在卖锅啊。”
“卖……锅?”
“这个。”
“这是个锅?”
“对,铁锅。”
“铁锅?这是何意,用铁做得锅?为何要用铁做锅?”
“用铁做锅,不但同样可以方便蒸煮,还能够煎炒烹炸,尤其是这个炒字,据那些排队吃上过的人,无不都说炒菜相比于煮菜乃是一绝,要好吃得多得多,今天樊楼卖的几乎所有菜式几乎都是炒菜,那些吃过了炒菜的客人,几乎都在买这个锅。”
“卖……卖锅?用铁做得锅?他一个酒楼卖锅?为什么要用铁做锅?”
所有人都懵了,不一会儿的功夫,刚刚还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了,一窝蜂的全都跑了出去看,却发现樊楼的门口早已经围得是水泄不通,除了排队买菜买锅的,居然还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。
好不容易挤进去,就见那樊楼居然把一排厨子放露天了,当街展示炒菜,大铁锅上下翻飞之际,袅袅的炊烟带着浓浓的香味充斥了半个街,时不时的那锅中还有大火熊熊燃烧,直看得众人目瞪口呆。
这边炒菜,那边卖锅,那后面还有人在专门教授如何炒菜,如何用铁锅炖菜等等,一打听,樊楼还打算在后面专门办一个厨师培训,只要花钱就教炒菜,开封城大大小小的酒肆角店几乎都派了人特意在此学习。
好不容易从别人手中加塞买了一盘蒜炒猪肝,一盘清炒时蔬,众人急急忙忙的用筷子尝了一尝,一个个的脸色全都变了。
“这东西,怎么,怎么这么好吃?”
“这是猪肝?如此下水之物,居然能做得如此美味?”
“诸位,派人来学吧,以后,哪家的酒楼没有炒菜,恐怕是要开不下去的了。”
“无妨,秦王殿下制了如此神器之后却并不藏私,咱们自然也可以学,只要学会了,咱们自然也可以照样日进斗金,樊楼的生意还是比不过咱们。”
众人闻言纷纷点头,只是这脸色,却是难免难看了许多。
这炒菜,真能那么容易学么?
真的就没有后手了么?
十三家老板的脸色虽然凝重但毕竟也还是能看的,与他们一道来的姚恕和石熙载,脸上的神情却是已经阴沉的跟要滴出水了一样了。
就冲这些锅,樊楼这次肯定是要赚大钱了,而且……铁税啊!这得少收多少铁税啊!
不是说好了玩酒的么?怎么又玩上铁了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