斋仆不敢招惹阮子珩,立刻替他指路。
晏闻昭家世寒微,来了上京城只能勤工俭学。每月除了卖些字画赚银钱,便是靠学谕的俸禄。
“书斋……书斋在哪儿?”
来太学已有三载,阮子珩等人却连书斋在何处都不知道,最后还是靠斋仆引路才杀了过去。
阮子珩一脚踹开书斋的门,正在书斋内读书的学子们都吓了一跳,一见是阮子珩等人,顿时作鸟兽散。
顷刻间,书斋里空空如也。
“晏闻昭!”
阮子珩粗着嗓子吼了一声,后背被家法责罚的伤还隐隐作痛。
下一刻,晏闻昭从书架后走了出来。他手执书卷,半搭着眼帘看向阮子珩,语气淡淡,“世子寻我?”
阮子珩扫了一眼身侧的狗腿子们,几人立刻撸起袖子,朝不远处的晏闻昭逼近。
“本世子因你挨了板子,今日便要新仇旧账一起清算!要么,你今日跪下给本世子磕三个响头,从此做本世子的狗,要么……”
阮子珩正叫嚣着,一个高大威武的身影倏地从旁边闪了出来,纹丝不动地拦在了晏闻昭身前——自然是前不久还在街上卖艺的陆啸。
晏闻昭立在他身后负着手,似笑非笑地看向阮子珩等人。
“清算前,不若先问问晏某的狗。”
阮子珩一愣。
不知为何,他竟觉得今日的晏闻昭有些不一样。可究竟是哪里不一样?
不等阮子珩细看,陆啸那健硕的身躯已经挡住了他的视线。
上京城的纨绔们最是欺软怕硬,只消一眼,便看出陆啸是个练家子,身上还沾着些腥气,多半是心狠手辣杀过人的。他们这些花拳绣腿,加起来怕是还抵不过他一个拳头。
阮子珩虽蛮横,却不会上赶着踢铁板,丢下一句等着瞧,便带着人愤然离开。
“你花五百贯买下我,就是为了恐吓这群废物?”
陆啸转过身,觑了晏闻昭一眼。
晏闻昭语气寻常,“怎么说?”
这幅清雅端正的皮囊下藏着什么样的本性,陆啸早就看得一清二楚,“我以为,你会让我把他们都杀了。”
晏闻昭扭了扭右手手腕,不以为意,“杀人有何难,难得是料理后事。”
若此刻杀了阮子珩,定会打草惊蛇,反而会重蹈前世覆辙,叫自己陷入险境。更何况……
“叫你替我卖命,不是为了收拾阮子珩这种货色,更不能将你折损进去。”
晏闻昭目光扫过陆啸,意味深长地,“陆啸,你有更大的用处。”
语毕,他便转身回到了书架后。
陆啸呆怔在原地,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。
他这样身败名裂、只能躲藏在阴沟里的人,还能有什么样的大用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