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对视了一番,立马换了一副嘴脸,躬身陪笑道:“小姐息怒,这些只不过是一般陈设,因为离得近,就先带您在此处过过眼罢了。您看这样如何,我们这就去请掌柜的,让他专门带您过过那些万里挑一的好东西。”
卫纨其实并不懂如何鉴赏红木,她只不过在寻找与韦玄容当初所赠相似的款式而已,并装作很懂的样子,诈一诈店家伙计。
她真正的目的,是见那华瑞堂的主事人罢了。
……
华瑞堂后院闻香阁内,此时有两位中年男人立在桌前,郑重其事的商议着什么。
左边一位留短髭须的,正是郑惜的父亲郑洵,虽已年近四十,眉目之间仍带着些年轻时的英俊,只可惜嘴唇太薄,徒增刻薄之相。
而与之商谈的,则是华瑞堂如今的掌事,郑家的四房之子,郑羲。
郑洵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,皱眉道:“近日得到消息,陇西节度使在龙武卫的牢里招了,事情恐怕会牵扯到郑家。”
昨日从龙武卫牢里穿出消息,说是原先给齐王受贿被抓的陇西节度使在牢里招供了,报了好些个参与贿赂案件的官员的名字,这一长串的名单里,有不少是郑家人。
郑羲疑惑道:“圣上不是让信察府管此事么?人怎得还在龙武卫牢中?”
原先宣帝叫郑渊把人交给薛怀逸,郑家是放心的。凭着薛怀逸目前与郑家的关系,这事应该是出不了差错了。
可谁知,那赵渊竟不按常理出牌。
郑洵道:“赵渊那人行事向来莫测,若是他想找个借口拖延,也不算抗旨。”
“他赵家,抓着郑家的事情不放做什么?难道……是为齐王鸣不平么?”
郑羲求证般看向郑洵,一时间也没了主意。
作为郑家四房的嫡次子,郑羲是郑家在京中众多商铺的实际管理者,也是郑家在京中笼络官员的实际执行者。
而郑洵虽只是长房庶子,区区一个刑部员外郎,但其代表的,是如今郑家家主郑彦的意思,故而郑羲不敢怠慢。
郑家曾和齐王共谋,以商铺之物进行贿赂,更有甚者将金银等物铸进家具器物之中,以作掩盖。
“齐王之罪,难逃一死,那赵渊应该不糊涂。如今这般抓着郑家的尾巴不放,恐怕是发现了什么。”
郑羲只觉得身后有些发凉。
“上次之事,我总觉得不妥。那薛怀逸要与赵渊为难,关我郑家何事?我们何必把人往死里逼?这下好了,他没死成,我郑家倒是成了眼中钉了。要不……向他坦白,说清那背后指使之人?”
郑洵眼皮跳了跳,“荒唐!若说薛怀逸是那背后之人,我们可有证据?要如何说得?更何况,那人现在还不能得罪。父亲在想什么,你还不知道?我郑家无兵权,今后除五王,成大业,要仰仗那人的时候还很多。”
如今郑家在朝中势大,本无需再汲汲营营行拉拢之事,但其并不满足于一直当宣帝的马前卒。
他郑家,要的是实打实的权力,要的是整个朝野的俯首称臣。
宣帝猜忌之心颇深,郑家一直对其俯首帖耳、言听计从,若是让宣帝知晓,那些谏官清流也与郑家联系紧密,曾经几次与宣帝的旨意相悖的谏言背后是郑家的意思,那郑家可是要被宣帝扒层皮下来。
郑洵只觉一时头大,道:“且看吧,若真闹到宣帝面前,郑家,便只能断尾求生了。”
郑羲脑中“轰”地一声。
断尾?这尾,莫不是他?
二人正一筹莫展间,听下人来报,说卫家的卫纨来了,点名要看上好的红木桌椅,需要掌事的带着过去。
郑洵嘴角抽了抽,“卫纨?那日在大理寺,可也是她?”
“正是。”
那日马踏之案,审案的大理寺卿郑大人是郑家的长房嫡子,郑谋。故而当日之事,郑家人全部了然于胸。
更何况,郑惜回家还很是闹脾气发作了一番,郑洵都看在眼里。
郑洵看向郑羲,忍不住道:“我与你同去。这卫纨嚣张跋扈得很,不知又要闹什么幺蛾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