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婧当然记得陈爵,当年一众老师里面,她最印象深刻的就是这位大个子老师。
钟婧习惯以貌取人,第一次上他的语文课就和傅芮乔吐槽过:“个子高,鼻子大,戴个小眼镜,实在是太像徐志摩了,特别是他还教语文,每次读课文的时候都像是在给小曼读情诗。”
后来才发现这个大鼻子老师,原来就住在他们家旁边的巷子里,经常周末学校放假的时候顺路送钟婧回家,一来二去和钟雅茹相识,做起了麻友。
“大概三四年前,陈爵老师的妻子癌症晚期,在我们医院走的,我当时去病房里看过,整个住院部的医生护士都夸他有情有义,我觉得妈这次的眼光不错。”尹迦丞说。
“上回陈叔叔和妈一起跳广场舞的时候扭伤了腰,就是咱俩去民政局的前一天晚上,妈说你的电话打不通,我送陈叔叔去医院的时候,就见到过一回了。”
“那你不早点告诉我?”钟婧瞪他一眼:“那妈知道我们要离婚的事情吗?”
“我也是说的傅律师身体不好,你那几天住在她那里,妈没说什么。”
“对了,”钟婧这才想起来:“我以前说陈老师的那些坏话,他不知道吧?”
“就是因为知道你不太喜欢他,所以妈之前一直没好意思和你说这事儿。”
钟婧连忙解释:“我也没有不喜欢陈爵老师,只是吧……我一直耿耿于怀一件事情。”
“高中的时候,我曾经……差一点喜欢上一个男生。”钟婧说这话的时候,特意偏着头去打量尹迦丞的表情,他没有特别的反应,似乎是在等钟婧继续往下说。
钟婧抿了抿唇,问:“你还记得我高二那年,收到过一堆生日礼物吗?就是大家都以此来开我玩笑的那堆礼物?”
尹迦丞一愣,偏头过来看她,目光里多有震颤,点头点的异常缓慢。
“那天晚上我把东西拿回宿舍里,刚巧碰到宿管阿姨查房,宿管阿姨就是陈爵老师的太太,她怀疑我早恋把所有的东西都没收了,气死我了!”钟婧想起这事儿就来气:“后来陈老师送我回家的时候,把这事儿都和我妈说了,我妈原本就不喜欢我过生日,那些礼物我都还没来得及拆呢,就被她锁到阁楼上去了,说等我高考完再还我,结果……”
“你没拆开过那些礼物?”尹迦丞脸色骤变,一副没有想到的表情。
“对啊,本来还想着和人家道声谢,认识一下的,结果这事儿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,周末的图书馆约定,我就没去,想了好多办法也没把阁楼那把破锁打开,真的服了!我家的小阁楼从小到大堆满了我妈没收我的东西,我怀疑我之前那双溜冰鞋也是她藏起来的!”
钟婧还在控诉:“陈老师这个人吧,我也不是不喜欢,就是因为他和我妈是朋友,在学校里总是格外关注我一些,我有一次考试退步,数学考了一百二,他晚自习拉我在门口苦口婆心教育了半个小时,劝我一定不能早恋,所以我不厌其烦,就在座位上贴了张字条,本文由君羊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整理欢迎加入写了‘绝不早恋’四个大字,果不其然我妈后来对我管教松了许多,夸我拎得清。但是吧,我的情窦初开就这么胎死腹中了,有点遗憾。”
尹迦丞在红绿灯处停下来,说:“是我。”
钟婧:“?”没听懂。
“那十五个生日礼物,是我送给你的。”尹迦丞声音沉沉,还带着些感冒未好的喑哑。
空气霎时间安静下来,钟婧显然被他这句话震住了,瞳孔瞪大看着他。
绿灯亮,尹迦丞启动车子,淡淡一笑,说:“我还以为你是看完那封信以后,才不来图书馆赴约的。”
“不可能是你吧,”钟婧摇头:“应该是每天给我打电话的那个男生送的吧,我记得好像我只和他一个人说了我的生日,就连乔乔都不知道。”
“和你打过151通电话的那个男生,为什么不可能是我呢?”尹迦丞仰起头来,氛围灯的红光打在他侧脸上,他目不斜视道:“那段时间刚好我爸妈工作比较忙,每天晚上回家时间晚,我在学校食堂吃完饭就自己回家写作业,原本以为密不透风的事情,结果我们家的天价电话费出卖了我,后来那段时间我都是在家附近的公用电话亭给你打电话的。”
“尹迦丞,”这下换钟婧语无伦次了,她的声线略微发颤,问他:“所以……你暗恋我十六年?”
“八年。”他顿了顿,说:“暗恋在搜狗百科里面的解释是,是指对另一个人心存爱意或好感,但未说出或表达,通常是一种没有回报的爱,多发生在情窦初开的青年人中。”
“钟婧,后来的那八年,我没有想过你还会回来,只是凑巧,我没有时间、也刚好没有办法爱上别人,我不是刻意等你,只是好像……一切都是命中注定。”
“行,尹迦丞,你真沉得住气!这么重要的事情,你居然一直隐藏得这么好,你知不知道……”钟婧说话已经略带哭腔,说:“我一直以为你心里面有个白月光,所以这么多年才不谈恋爱,结婚也结的匆匆忙忙,我以为你和我结婚就是为了应付家里。”
“对不起……我一开始以为你喜欢别人。”车里氛围不太好,尹迦丞没有继续煽情,开了车载音响播放了那首《三年二班》,调节气氛道:“当时觉得很巧,咱们班就是二班,文理分科以后还是二班,一晃三年,我都记得你座位上贴的那张‘绝不早恋’的纸条,庆幸自己给你写那封信的时候没有署名。”
“所以送你的礼物里面,其中有一张就是《叶惠美》的专辑。”
钟婧诧异:“所以你书房里面缺的那张专辑,都送给我了?”
尹迦丞点了点头:“我以为之前在书房里面,你在看到那本同学录的时候,就已经猜到这些了,所以一直没有刻意提起。”
“好好好,你大脑太发达就会猜来猜去,长嘴都不知道问我一下吗?我翻同学录的时候都没有看到和我有关的,我什么时候给你写过同学录了?”钟婧回忆不起来,记忆中她从来没有给谁写过那种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