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开车来的吗?”
“嗯。”
“我来开车,上车照下镜子吧,你嘴肿了。”
“……”
上一次尹迦丞因为海鲜过敏被送去医院,记忆中还是岁岁出生以前。
尹迦丞没有海鲜过敏的概念,家里也不常有这东西,他分不清海蟹河蟹,那天家里因为孙慧芹怀孕来了一桌子客人,不知道谁往他碗里夹的蟹,他担心不吃会被亲戚们说浪费,于是就吃出一身红疹子来。
尹康带着他去医院打点滴、配药,他左手扎着针,右手红肿还要拿笔在医院里把作业做完,一旁给他调流速的护士阿姨都惊呆了。
“这孩子长大以后必成大器!”有家人夸赞。
尹康却说:“他不用长大也已经很棒了。”
那是孙慧芹怀孕以来,他们父子两个人第一次单独待在一起,尹迦丞当时很想问他一句“妹妹出生以后,你们真的要把我给送走吗”,可他却不敢。
他害怕看到尹康点头,害怕看到他愧疚的样子和欲言又止,更害怕提前流眼泪。
钟婧带尹迦丞挂急诊打点滴,冬季感冒发烧的人增多,点滴室里人满为患,钟婧看着尹迦丞老高一个人靠在墙边站着吊水,虽然局部红肿已经开始下去,但还是有点可怜。
她问他:“这不是你们医院吗,你去办公室坐着吊水不行么?”
“好像也行,”尹迦丞点头:“那一会儿换药水的时候我们再过来找护士。”
“刚才给你扎针的小护士认识你。”
“嗯?”
“她扎针的时候总抬头看你,拍你手拍了十一下才找到静脉。”
“你还数了?”
尹迦丞侧身去看钟婧,她推着点滴架,目不斜视,嘴上虽然说的是冰凉凉的话,但他却从这话里面听出些在乎。
不然干嘛女护士拍他手多少下,都观察得这么仔细?
但钟婧才不会承认,她只会佯装洒脱地说:“手可以乱拍,嘴最好不要乱吃,下次再过敏你自己记得来医院,我是不会再管你了。”
尹迦丞委屈:“今天温度低,我手凉,静脉难找也很正常,不信你找一个试试。”
尹迦丞把另一只没吊水的手伸过去,骨节细长,手背上还有些红肿的疙瘩,大概是因为这些疙瘩所以静脉不好找。
他握住拳头给钟婧看,钟婧脚步停下来,眼睛直直盯着他无名指上的婚戒,重重地拍了他几下,说:“是你皮厚难找,确实得多拍几下。”
尹迦丞趁机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抽出去,注意到她刚才视线所及的地方,他也朝她手指上看,说:“你手好凉,多打几下暖和一点。”
“你有什么受虐倾向吧?尹迦丞。”
“我有,你下次要不要拿小鞭子抽我?”
“……”钟婧尴尬地看了眼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的路人,手抽不回来就算了,反而被他抓得更紧了。
“我看在你现在生病的份上,我今天不用空手道招式对付你,你松开我。”钟婧说。
尹迦丞咳了声,想起那天夜里她那一脚的威力,说:“上次我摔的那一下尾椎骨疼了五天,明天我还要坐门诊,你的医者仁心应该不舍得害患者失去我这样一位医生吧。”
钟婧反应了一会儿,才想起来那晚的那一脚。
她还嫌踢得不够狠呢!他还有命陪着叶慧贞去妇科看门诊呢。
钟婧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,说:“我刚才开车送你来,是因为今天的螃蟹是我点的,你吃的时候我没有注意到,是我疏忽,所以我理应负责送你来就医。现在没什么事情了,时间也不早了,我就先回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