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还没黑,夕阳的余晖将西边的天空染成橙紫。小红端着那只黑陶粗碗扭着腰肢向西厢房走来。透过窗板上的洞,乔荞看着小红脚步轻盈,面色红润,胸前的麻花辫上系着一根红头绳,左耳的发鬓上别着一个粉色的塑料发卡,剪得齐整的刘海压着两条柳叶弯眉,衬着黑白分明的眸子,怎么看小红都是一个美人。看着小红的模样,乔荞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的几个闺女,她们是没有小红生得漂亮,但她们是自己的心头肉,在她眼中自己的闺女才是明珠。不由自主又想起姬玲玲——小红再漂亮也比不过美如天仙的姬玲玲,姬玲玲的美是脱俗之美,是大气之美,禁得起任何角度的欣赏,禁得起岁月的历练和洗涤。小红的眉梢,是和乔丽丽有几分相像。刁钻、跋扈、任性、骄矜、自负!啪——小红拍了一下窗户,像平日里一样神色傲慢说道:“吃饭了!吃完了把自己的碗洗干净,狗还知道舔自己的吃饭盆呢!”乔荞没有说话,伸手接了碗进来,黑陶碗里盛着半碗粥,上面放着一张烙熟的黑面油饼,拿起油饼,下面还放着一个荷包蛋。这是牛氏对乔荞恩赐,确切说是对她肚子里孩子的恩赐。牛氏囚禁着乔荞的身子,好比囚禁着一只将要孵蛋的老母鸡,她喂饱乔荞的肚子,只是为了让她下个蛋而已。她拿起筷子,将眼光投向窗户的洞外面,看小红早按捺不住激动朝厨房大喊:“小兰,小兰,你锅洗好没有?赶紧去扫盲班,不然要迟到了!”小兰应声而出,她还不懂世事,自然没有象姐姐那样打扮得花红柳绿,一身肥大的粗布外衣,打着几个鲜明的布丁,和小红站一起活脱脱一个三等女仆,两人挽着手如同两只花蝴蝶一样飞出院子,直向牛窝堡子高处的祠堂跑去史和平站在祠堂门口,他不拘言笑,对进来的村民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。牛窝堡子的村民对扫盲班热情高涨,不管男女老少都来参加,学习识字倒是其次,好不容易有看热闹的机会,不来看看岂不憋死。祠堂里挤满了人,来得早的人坐在了木板和石头搭建的凳子上,来得迟的只能站在过道和后面,还有好多人趴在窗台和门口,看史和平拿着粉笔在一张墨汁染过的黑板上一笔一划写字。祠堂里点着煤气灯,亮得有些晃眼,牛小红坐在最前排,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史和平的一举一动。“大家安静,今晚我们开始学习识字,大家不要太紧张,也不要有任何压力,识字学习其实和种庄稼打猎没什么区别,只要用心,不出几个月你们都能读书看文章。”修路队的队长站起来讲话,他态度和蔼,说话慢声细语,本来想多说几句,村长抢过话茬,拿腔作调开始高谈阔论起识字学习有了文化的重要性。村长讲起话来没完没了,史和平看了一下左腕上的手表,冷冷地打断了他:“村长,这些话你还是留到其它场合讲吧,大家是来识字的,不是听你讲这些的!”村长尴尬地笑着坐下,听到村民们发出嗤嗤的嘲笑,他的脑门上渗出了汗珠。史和平环视了一下祠堂里的群众开始讲课,他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根竹竿,竹竿在黑板上认真点画着,他的声音洪亮有力,普通话说得抑扬顿挫,他的表情严肃而认真,他的眼睛象黑夜里的星辰,每一次的闪烁都点亮了牛小红的心。“一,二,三,这是汉字,1,2,3,这是阿拉伯数字,都是用来算数的,比如你们家有几头猪,几头牛,几只羊,都可以用来计数,明白了吗?”“我家有两头猪,两头牛,我家没有羊。”史和平的话音刚落,小红抢着回答,她的话若得乡亲们哈哈大笑,史和平没有笑,他微微抬起下巴,浓眉在眉心拧出川字,一字一语说道:“这位同学回答得非常好,我们学习就要有这种积极向上的精神,你叫什么名字?”“我叫牛小红。”小红的脸红得像是一盏红灯笼,她勇敢地望着史和平的眼睛,响亮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。“好的牛小红,你表现不错,会写自己的名字吗?——不会也没关系,我来教你——”史和平的夸赞很得体,他看出了小红的窘迫,知道自己问错了话,为了化解她的不安,史和平转身在黑板上写了名字。“牛,是人类忠实的朋友之一,也是替我们劳动的动物之一,牛也是十二生肖中的一员,牛是很大众很普遍的姓氏,除了牛,还有马——”“还有狗!”人群里有人冒出一句。史和平的嘴角微微动了动,克制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,他说道:“好像没有人姓狗的,有同音的字,但没有人姓狗。”他转移话题,开始讲其它的字,小红专注地盯着他的脸,不知为什么,每当史和平的眼睛不经意投向她,她的脸就滚烫起来。:()穿到1983,我成了最强丑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