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他心里存着戒备,他相信老羊说过的话——罗椿春之所以妥协了姚家兄妹,不过是碰到了她的软肋和痛楚。
“那是那是,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,咱们也是一家人,再怎么说,你还是我的后娘呢。”
姚海军脸上的横肉抖起来,笑容让他更丑陋。相较于瘦瘪的姚麻子,姚海军长得肩宽体胖,他比不得姚麻子脑瓜灵活,比不得姚麻子诡计多端,但他和姚麻子一样痴迷于女色,从罗椿春嫁给姚麻子的那天起,姚海军每每看到她总有说不出的感觉。
现在,他离罗椿春近在咫尺,他爹已埋于黄土,眼前这个被他称为后娘的女人,其实还比她小了七八岁。
罗椿春没有回避姚海军的目光。
她老早便知姚麻子的大儿子对自己打着什么鬼主意。
对于她来说,男人大多如馋嘴的猫儿,一旦有了机会,都会对女人起着歪心。
何况她的出身更能让男人不怀好意,姚海军毫不掩饰的贪婪,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美色的贪婪,罗椿春确定了姚海军的用意,心里便生出了对付他的主意。
“还是得提醒你一句:嘴要牢实,话不要多说,你是男人家,难免和外人喝酒应酬,不小心走漏了矿上的风声,影响的是不光矿上的名誉,上面若要查下来,轻者罚款,重者封矿,断了财路不说,弄不好你和我都要担法律责任!”
罗椿春的表情是温柔的,语气却是严厉的。
她在摆明接纳姚海军成为副矿长的事实,也在摆明副矿长的责任。
姚海军明白过来,嬉笑着说道:“你放一百个心好了,我这嘴尽说一些没用的废话,别人想从我嘴里掏不出半句有用的。刚才老二给我汇报了一些矿上的事,说有几个外地的矿工不服他管理,意见很大的样子,我正要给你说说这事,不如把这些不服管的人打发了,也好给老二长长他当队长的威风,你说行不行?”
罗椿春的脑子转得飞快。
她分析着姚海军的话。他是在给姚海亮撑腰,说穿了是试探自己的底线。
“这点小事你还给我说啥,直接打发了他们就好,矿工来自五湖四海,脾气大的多了去,只是你得提醒一下海亮,凡事能忍则忍,找个正当的理由辞退别人,省得他们出了矿区由嘴胡说。”
罗椿春说完不放心,又递过去一支烟,压低声音说道:“象这种事你们没经验,一不小心得罪人,交给老羊去办,他最会堵人的嘴,你说是不是?”
姚海军的心里踏实许多。
他没想到罗椿春今天的态度出乎自己的意料,不光谦逊,还拿他当回事,他的脸上溢出红光,抖着手给罗椿春主动点燃烟,闻到了她身上的脂粉香,禁不住心跳加快。
“行,我听你的,你想得很周到,回头我就给老羊说一下,让他出面处理这事。有我在矿上你少操点心,我爹去世后你一直没闲着,有时间了你去周府住几天,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给我说,我替你去办就是了。”
姚海军显出男子汉的作派,眼睛直勾勾地在罗椿春脸上游动。
罗椿春眼角堆上风情,拿手捋了一下垂下来的头发,细声细语说道:“这话我爱听,难得你能想到我的艰难,矿上人多事杂,也不是我一个女人能应付得了的,有你在我也正好歇歇,你放开手脚当你的副矿长,钱上的事我不会亏待你。”
她起身送客,眼睛朝窗外看了看。
老羊的窗户半掩着,看不清人影,但她知道老羊一定注意着这边的动静。
姚海军站起身向门外走去,他很想在多留一会儿,可是大白天的怎么好意思一直呆在罗椿春的房中。
“有的是机会和时间。”他安慰自己。
深吸了一口罗椿春身上的清香,抬头看湛蓝的天空,他突然觉得今年的春天老早就来到了兴海煤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