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来的是张员外家的管家,他家少爷就是你的学堂同学张徕。嗲嗲为了买药借了钱,借据说是用铺子作押。但当时没看仔细,今天他们过来后才发现,说是必须这个月底还钱,还不了的话,就要拿我们家的铺子……”
此时,秦福端着热好的鸭蛋羹进来了,小妹则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,显然是得到过叮嘱。
接过蛋羹,秦福一脸急切地催促:“快吃一点,神医说了,你刚醒,不能吃米食,这蛋羹最是合适。”
秦刚浅浅地吃了一勺,顿觉嫩滑可口,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口食物。然后他抬起头来,也得以正式地看一眼他的这位“父亲”——瘦削、苍老、关切的神色中掩不住各种的忧虑,按现代人的眼光来看,怎么看也像是六十多岁的样子。
一瞬间,秦刚感觉自己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拨动了,他开始能够略微感受到了眼前这位老人与自己之间的血脉之缘。
转头再看一眼小妹,同样关切的眼神,还有她喉咙忍不住的吞咽了两下口水。也许是为了掩饰,小妹乖巧地开口说:“哥,你赶紧吃吧,嗲嗲已经给我留了,厨房里还有好多。”
“对对对。”秦福赶紧拉起小妹说,“让你哥慢慢吃,我们也去厨房吃饭了。”
两人出去后,房间又恢复了安静与昏暗。
秦刚小心地吃完碗里的蛋羹。按照目前掌握的信息,他在冬天落水受伤寒而昏迷,这在古代便是九死一生的重症了。按小妹所说请的邹神医,其诊金不菲,之后买来的药,定是加入很多续命补气的名贵药材。所以在昏迷中,他才听到不少借钱、典当的话语。
而小妹提到的张员外叫张盛财,是当地做药材、首饰生意的,在城里开了好几家店。还有个兄弟在衙门里当差,所以平时还做些放贷的事,整个高邮也没什么人敢去惹他。张盛财有小儿子张徕,倒是生得聪明伶俐,平时也没有什么纨绔子弟的习气。正好也在同一所学堂里读书,和秦刚两人算是成绩最好的两个,在学堂里的关系也算得上交结和睦的那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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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这次秦家突发变故,看病买药一下子花光了积蓄,想到儿子有这个同学,找到张家的管家提出借钱,答应得也是痛快,只是提出要以杂货铺作抵押。秦福心急也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也就和他签了。
只是,当秦刚叫小妹把这张借据拿来看后,发现款项、利息等看起来都挺正常,但是却在还款时间与违约条件这两点极不正常,一是约定本月底必须一次还清,二是如有亏欠,直接将杂货铺抵掉。
这说明,这份借据是被张家设计了,看来他们的目的就是想巧夺秦家的这间铺子。
“唉!”秦刚长出了一口气。随着意识记忆与身体健康状态的逐步恢复,他也渐渐地接受了已经穿越到这个北宋末年的事实。只是他并不清楚穿越过来的方式,也不清楚是否还能回去——如果能够选择的话,他还是希望回去。
且不说他对于千年以前的这个时代知之甚少,就看眼下所面临的家庭窘境,背负了大额的债务、又陷入了一个要被夺走房铺的诡计之中。这可不是他所希望的人生,虽然他在原来的时代混得并不咋样,可至少衣食无忧、生命无忧啊!
再说了,此时的年号听说是元佑,虽然他无法准确地对应到公元纪年,但是大概的印象中,北宋的辉煌时候已经过去,在他有生可望的岁月里,金人的铁蹄将会踏破他所能见到的所有一切。他真的很不喜欢所处的这个时代。
能回去的话,还是想办法回去吧!
当然,回去前,还是得想点办法帮助这同样姓秦的一家,解决掉眼前的麻烦才好。
注一:邹神医邹放,见于秦观《淮海集》中收录《医者》和《赠医者邹放》二诗,都是题赠北宋高邮名医邹放的。诗歌约作于熙宁末年至元丰初年(1077-1078)乡居期间。后有诗人韩驹《赠邹医》诗一首,据考证大约为崇宁五年(1106)后一段时间,邹放此次当是重游京师。所以,本书后还会提到神医邹放。
注二:宋人称呼中,常用名字中的一个字加以哥、姐称呼,而无关辈份。包括长辈也可用此对其表示爱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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