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着,他又往前匍匐几下,但终究痛苦难捱,又向身后二位道:
“二位,请恕我无礼,若肯与我最后一丝体面,请先行离去,让我一人爬出这洞口。”
暗影还想说什么,却被淞拦下,二人随即转身离去,正到拐弯出口之处时,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:
“当年獬豸之事,前来送兽之人,曾暗地里透露,是青丘涂山镛所赠神兽。”
话音刚落,天上的雨,就仿佛受到了照应一般,稀里哗啦地落了下来。涂山淞捏紧了拳头,与暗影二人一前一后向外走去。
天上下雨了,春雨贵如油,终于,熬过了这个冬天。
他走出洞口,暗影递上伞,他却没有接,而是一人径直走到雨中。
暗影撑着伞赶紧跟上去:“公子,我们这样任由他自己走,他病得那么重,就不会寻死吗?”
涂山淞双目茫然,看着地面上的矮小草芽:“不会,他活着,才能证明她无罪。他活着,她才能活。”
暗影不解:“公子,为什么要让他活,他杀了那么多人,难道不该凌迟处死吗?”
淞又道:“人世间,很多痛苦,要比死更难捱。”
暗影强行压住了自己胸中的火气,就在方才一刻,他还想着,一旦送公子离开了,他就转身回去,杀死那流章,以为天下除害。可如今他犹豫了,他有些懵懂,但他相信公子,他决定先养着流章,他倒要看看,这世间究竟有怎样的痛苦,能胜过死。
可他却忽略了淞,下一秒,雨滴滴落到暗影的鼻尖,他才如惊天霹雳一般地怔在原地。
“獬豸是族长送的!”
可一转眼,眼前哪还有公子的身影?他早已不知去向,任雨点窸窣,敲落山石。
暗影沉默不言,他纵身跳上山石,在其中一个洞中静坐了下来,正对着那水牢的出口。
过了很久,一个丑陋的身躯,终于摇摇晃晃地从洞中爬出。每一次挪动,都几近艰难,他爬过的路上,都留下条条血迹。
雨,渐渐大了。流章从洞中爬出,他抬起头,借着雨水,渴望冲刷他血污的面庞。
他爬到一条小路上,找了一根木头做拐棍。暗影恨得牙痒痒,他怎么还找木棍,他怎么不一头撞死!
可流章没有,他凭着多年在战场受伤的经验,立马就给自己做了双腿的支架,凭着那支架,他摇摇晃晃,竟也能站立起来。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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