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露赶去找小宋的时候,他正在山上的岩石上坐着,虽是粗布麻衣,但不减其半分贵气,然高洁清淡若兰,仿若袖手看天下的谪仙,将自身得失融于天地万物。
他回过身来,露出那张熟悉无害的面庞。
花露送上包袱:“真的要走了吗?没准儿留下来,我们一起,还能早一点找到公主的消息。”
涂山淞站起身来,躬身接过包袱,欠身道谢:“多谢姑娘了,原以为这路老板就是辛夷,可昨日看来……既然决定要寻她,就不能居于一隅,若姑娘有新的消息,也烦请及时告知于某。”
说罢,他转身欲走,只是刚迈开脚步,身后的花露突然唤道:
“你带我一起走吧!”说完,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话实在唐突,又急忙补充,“我也想去找公主!”
涂山淞回过身来,温柔之中略显一丝惨淡地笑道:“这一去路途遥远,你留下照顾好自己。”
说罢,他催动心诀,飞身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。
景国没了对灵力的禁制,如今青丘、楚国人来这里,简直如过无人之境。
你留下照顾好自己……
这一句话,将花露的心撩拨的痒痒的。
虽然公主是主子,可如今公主下落不明,更何况,国都亡了,公主她……还能算是公主吗?
即便知道自己和这位涂山公子相差甚远,可哪怕……哪怕是能做他的一个丫鬟,也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!
花露想着想着,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大错,急忙双手合十,道几声罪过后,匆匆离开了山丘。
林海莽莽榛榛,穿过林海,自有如深蓝色绸带一般的湖水,弯弯绕绕,镶嵌在大地之上。在河水那边,在无数个天光云影共徘徊的湖泊那边,在数不清的麋鹿、獐子、野兔跑过的灌木丛、山坡外,是人间的另一番天地。
一座雕梁画柱的宫殿中,层层叠叠的窗户、门一扇又一扇,相互遮蔽、折叠层出不穷,曲曲折折的回廊内,无数曼枝细腰的侍女端着盘子走过,惹得香风阵阵,鱼儿纷纷翘首追随,廊下水面无风镜未磨,几只荷花伸出水面,摇曳生姿。
在其中的一扇窗内,穿过无数细纱帷幔,日照香炉,烟雾缭绕,一只如青葱的白玉指间轻轻划过杯盏,玉杯被两只手指捏起,轻轻送到嘴边。
薄唇微启,那人发出的声音好似山间醴泉一般清冽,令人痴醉。
“淞,你是说,那种粮食的路老板,她并没有呼吁大家一起种粮食?”
台阶下坐着的,正是高洁傲岸的涂山淞,他颔首敛眸望向玉阶:“正如叔叔所述。”
涂山镛微微一笑:“是了,做生意的,卖的就是缺活儿,这路老板,也不亏她‘老板’的称号。”
说罢,他似乎十分得意,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涂山淞:“你到底还是缺几分姿色,去了这么久,才打听到这么小的事,真是辜负了这身血脉。”
说罢,他阖了眼:“我乏了,你退下吧。”
涂山淞拱手退下,才出了房间,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便走来,二人相视一眼,并没有多说,直到出了那宫殿许久,李书白才问道:
“可是公主?”
淞摇了摇头:“公主最怕惊雷,可这路老板没有丝毫畏惧。公主不擅经营,可路老板攻于心计,还有恻隐之心。”
不过几年时间,李书白便从当年的毛头小子一下子长成了个大小伙子,丝毫看不出当年的模样。
“不对啊,影子说了,她的气息,她的说话方式,甚至她的眼神,都十分像!她们名字都一样!”李书白急道,自从他跟着涂山淞修习了青丘密术,他的身体就发生了变化,万难的时候,竟然能将影子生生拔出来,如壁虎断尾求生。
影子不会说话,平时只靠在地上画一些符号与李书白沟通,他也不怎么吃东西,只是喜欢看月亮,但它通晓马语,有时候比李书白还了解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