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场内乱终于消失于无形之中。公子光的王位牢固了。
一个月后,公子光终于履行了他的诺言,封阿诸的儿子专毅为上卿。封上卿的那一天,整个姑苏城都轰动了。大家都来围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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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,这是吴国历史上,第一次封一个平民的儿子为上卿。这是改变一个家族命运的时刻。
我在人群中,看见面无表情的肥皂抱着专毅,接受公子光的册封。当配有六根珠帘的冕帽带上专毅的头上时,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,泉水般往下流。
小子,你可一定要争气一点啊,这可是你父亲拿命给你换来的冕帽。
我突然间觉得有点心累,把鱼肠剑交给我的徒弟二饼,告诉他,把这剑还给肥皂。我不想再带着这把鱼肠剑,怕触物伤情。
没等册封的仪式结束,我离开了人群。
走了没多远,身后的人群发出赞叹声。我知道,吴国最年轻的一位上卿即位了。
我骑着马,漫无目的地离开了姑苏城,离开了这个让我伤心的城市。
在路上,我把我的冕帽扔在地上。我的冕帽虽然一根珠帘也没有,却也是士大夫的标准,但我再也不想带了,还是光着头凉快。
阿诸虽然死了,但是我的人生还要继续。
这个世界,我来都来了,怎么说都要好好活着。
三天后,我上了猪笼山,去看一看师尊。我已经有很久时间没见到他,比任何时候都想他。
我推开破庙的门时,师尊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,身上的道袍已经被他穿到了极致。
准确来说,师尊身上这件,现在都不能称之为衣服,那是几片树皮、几条藤条再加破破烂烂几块布的组合物。
我叹了口气,决定去附近的镇子上,给师尊买点东西。
我出去的时候,不小心把庙门推倒了。幸好,我反应快,在庙门倒地的瞬间,抓住了它。我小心翼翼地把庙门平放在地上,回头看了一眼师尊,他依然在睡,没有被吵醒。
当我背着一大箩筐的东西,再回到庙里的时候,师尊已不在庙里。我放下东西,重新打量着这破庙。
这地方比起以前,更破了,到处可见大大小小的窟窿,现在连门也装不上了。从其中一个破洞望去,师尊正在小溪中沐浴。
通常,师尊是不洗澡的,除非是特殊的日子。我默默细想,哦,原来今天是大暑。的确,这么热的天,师尊再不洗澡,就馊了。
过了一会,师尊看来是沐浴完毕了,正裸身躺在大石块上,等风把他自然晾干。闲着没事,我把师尊的房间清理了一下,让它看起来像是人居住的地方。
良久,师尊晃晃悠悠从外面回来了,看到我和他住的地方,愣了一下。
“阿侠,你来了。”
“是的,师傅。”
师尊很自然地从大箩筐里拿出酒,喝了起来,又翻了翻我买的东西,皱着眉头说道:“好端端的,你给我买衣服干什么,明天你拿去退了吧,去换几坛酒回来。”
我不禁苦笑,说道:“师傅,没事。改天我再给你买酒,咱们现在不差钱,你这衣服确实该换了。”
师尊不再理会我,悠然地喝起酒,喃喃自语:“衣服乃身外之物,可穿可不穿。”
我也打开一坛酒,撕开烧鸡,吃喝起来。我们两个边喝边聊。我便慢慢把阿诸的事告诉了师尊。当听到阿诸死讯的时候,师尊眼中露出一丝悲哀,随即恢复了正常。
“也许,这就是他的宿命吧。”师尊把坛子放下,眼神透过破洞,望着远方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宿命么?
“师傅,那我的宿命是什么,我又该何去何从?”
师尊看着我,回答不了我的问题,只是举起酒坛子,和我的坛子碰了一下,说道:“喝酒!”
那一天,我和师尊喝了很多很多的酒。我依稀记得,我们两个到最后一起跳舞,一起抱头痛哭。然后,我的记忆就断片了,喝酒喝太多了。
等我再睁开眼,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。我出去解手的时候,看见师尊站在一个小山丘上,望着北方。大风刮过,师尊雪白的屁股露了出来。他还是没有穿我买的衣服。
师尊从外面回来了,他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,“昨晚,你喝醉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你醉后一直在喊三个人的名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