郁衍抿了口茶水,小声道:“云归,我有件事要与你商议。”
茶楼中庭,有说书人正在所书,说到兴起时,带动得茶客气氛热烈。郁衍有意选择了最靠里的位置,附近没什么人,倒不担心谈话被人听见。
他简单将今日青玦的结论告知牧云归,又说出了自己的意图。
“……不会太久,至多……至多一两年时间,只要我们计划成功,便不再需要这些。”
“等一切尘埃落定,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,也不会影响你的未来。”
“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或许有些为难,如果你……”郁衍抬头看了牧云归一眼,艰难道,“如果你不愿,那我也……”
他说不下去了。
郁衍放在桌下的手微微蜷起,莫名有些紧张。
他不知这紧张从何而来,他自小生活在皇城之中,见过不知多少勾心斗角,阴谋诡计。可就算是面对那些,也没有现在这样紧张。
牧云归许久没有回答,郁衍耐不住这沉默,开口道:“也罢,如果你实在不愿意,那我——”
“属下没有不愿意。”牧云归轻声打断他。
郁衍一怔。
牧云归眸光一如既往的温和,一字一句缓缓道:“主人愿意信任属下,是属下之幸。”
“属下愿意为主人做任何事。”
郁衍心头微微一动,随后急促跳动起来。
牧云归是影卫,这种表忠心的话郁衍听过许多次,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。
对方的目光真挚而热烈,他定定地注视着他,郑重的语气并不像往日他应下郁衍命令时的模样。
而更像是……一种承诺。
就好像,哪怕郁衍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,他也会满足。
比如……完全标记。
其实在青玦提出完全标记时,郁衍第一反应是荒唐。
太荒唐了。
乾君标记只可给予一名坤君,随后无论是乾君的求。欢期还是坤君的雨露期,都非对方不可,除非一方身故,否则永不可消除。
这是会影响一生的决定。
他怎么可能强迫牧云归为他做这样的事。
但换个角度,如果他真的需要一名乾君的标记,如果那个人是牧云归……
郁衍抬眼悄悄打量对面的人。
牧云归坐在他对面,脊背挺得笔直,收紧的袖口清晰可见一截突出有力的腕骨。他上半身被包裹在墨色束衣里,勾勒得身姿修长笔挺,浑身上下每一寸都恰到好处。
只不过那俊朗深邃的面容带着些攻击性,又太过冰冷严肃,让人不敢靠近。
如果不是这样,走到街上多半比郁衍收到的花更多。
可此时此刻,就连那点冰冷的神色都彻底消融开。
那双颜色稍浅的眸子倒映着郁衍的模样,在夕阳映照下,反射着细碎温柔的光。
完蛋。
郁衍在心里想。
他好像并不排斥。
一点都不。